2023-08-27 08:09:31 來源 : 澎湃新聞
“臺上臺,戲中戲。”8月23日至26日,由毓鉞編劇,楊立新導演并出演鐘馗,文章主演的話劇《鐘馗嫁妹》在北京首都劇場首輪上演。據悉,開票當天就基本售罄,足見觀眾對這部作品的滿滿期待。在首都劇場完成第一輪首演之后,該劇還將于9月至11月在全國多座城市巡演35場。
《鐘馗嫁妹》劇照。本文劇照攝影 王小寧
(資料圖片)
話劇《鐘馗嫁妹》套用了老百姓耳熟能詳的傳說故事。民間傳說講述的是鐘馗在做了鬼王之后,知恩圖報,將妹妹嫁給有恩于他的同鄉好友杜平。而在這部戲中,編劇毓鉞借原有故事重新演繹:鐘馗下凡只有“嫁妹”一個目的,因為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妹妹經過很多輪投胎轉世,這一生居然落入了緬北詐騙團伙的賊窩子……鐘馗找到了“通仙緣”的當代青年宮少霖(文章飾演),替他尋找妹妹。而之所以選中宮少霖作為陰陽兩界的“中介人”,則是因為他一家三代都在戲曲舞臺上飾演鐘馗,可謂“緣分”匪淺。
不玄幻卻能在神鬼人三界自由穿梭,不鬧騰卻能讓觀眾爆發出由衷的笑聲,不穿越卻做到了時空自由。《鐘馗嫁妹》首演之后,來自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林潔表示自己就是沖著編劇毓鉞來看戲的,“去年看了《驚夢》,今年看的《鐘馗嫁妹》,都算得上是年度最佳。劇本老辣,數個主題并進內涵豐富;舉重若輕間,世間百態活靈活現,讓人想起《人鬼情未了》,也讓人聯想到布萊希特的《四川好人》。”
編劇毓鉞。攝影 王可楠
真正的創作沖動,“是我有想說的話”
分別在2015年、2021年上演的《戲臺》和《驚夢》,皆不啻為近十年來中國話劇舞臺上現象級的作品,這也讓現年已經67歲的編劇毓鉞開始為廣大觀眾所關注、期待。特別的,今年5月間,他更憑借《驚夢》的劇本創作,拿下第25屆曹禺戲劇文學獎。盛名之下,為何在今次要挑戰當代都市題材?毓鉞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寫什么題材,“對于編劇而言都不應該成為障礙。”
“作為編劇不應該給自己貼標簽,一個人也不能總寫自己熟悉的東西。《戲臺》和《驚夢》是題材到那里了,戲里的角色身份我也相當熟悉——其實人類這兩三千年的歷史下來,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兒,精神意蘊都是相通的。但你讓我寫法國中世紀的故事,這個我寫不了,因為沒有最起碼的語境沉浸和把握。”毓鉞說。
“真正讓我有創作沖動的,不是某個年代的某個事兒,而是我有想說的話要表達出來。作為一名作者,重要的是你有話要說,對這個世界和社會有發言的欲望。《戲臺》觸動我的點在于藝術與權力的關系,《驚夢》則是老百姓,各行百業與變動的大時代間的關系,《鐘馗嫁妹》里我想探討的是人和神的關系。”在毓鉞看來,這層關系的挑破,就是劇中宮少霖最后的臺詞,“我自己來。”“人在面對困境的時候,可能會去求神拜佛。而當他不再倚仗神仙鐘馗了,這其實是個苦澀的選擇,也是必由的成長之路。人生在世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自己最終的命運只能把握在自己手里,世上沒有救世主。”
“當然,這也緣于我近些年觀察生活。觀察生活不必刻意,睜開眼所見即是。我有不少年輕的朋友,他們這些年的經歷和遭遇會帶給我觸動。但這部戲還是以我的個人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的偶然和機遇。”毓鉞回憶說,劇本在去年定稿,緣起卻是2015年同楊立新合作《戲臺》,“楊老師當時就跟我說,一定要給他寫部戲。恰好我肚子里又有這么個小題材,原先準備用作電影劇本,沒寫完就放那了。當時沒有鋪開,這次正好拿出來,我們連籌備帶排演已經快兩年了。”
毓鉞將話劇《鐘馗嫁妹》定義是一部輕喜劇,“我們不能把所謂深度的指向太過單一。這出戲在創作上,我參考了好萊塢電影《人鬼情未了》《冒牌天神》。而藝術的觀照理應有對人間美好的呈現,它可以指向觀眾內心的潤澤和期盼,這其實也是一種更大的歷史的通約。”
楊立新 飾演 鐘馗
文章 飾演 宮少霖
重回首都劇場,“這里絕對是最神圣的殿堂”
談到此次把京劇故事和表演化入話劇演出,毓鉞表示這是“靈光一閃”。“我早年看過裴艷玲的京劇《鐘馗嫁妹》,一個神的民間化的故事。《西游記》里孫悟空面對的多是妖魔鬼怪,鐘馗面對的則是世間的凡人,他來到人間就是為了嫁妹,本身不用編就把神和人的關系聯系了起來。同時,鐘馗在多神教里也是家喻戶曉,人物形象上有一個起碼的普及度。而且鐘馗也不是一個全能的神,他并不是三界通吃,法力無邊。他也有自己的小喜好,《鐘馗醉酒》圖在歷代的人物畫中很是著名,可以說他是個非常人格化的神,人前人后都不繃著。如此,將戲曲故事橋接進話劇也就非常自然,我不必創造太多條件,這些給出的既定條件就可以拿來為劇作所用。當然,戲要捏沙成團,該有的劇作技巧都會有,要讓觀眾坐得住。在我就是在工匠層面,劇作層面把故事打磨精到。”
和普通的舞臺劇比起來,《鐘馗嫁妹》中的戲曲演員比重偏多,這也是楊立新導演前期排練工作的一個重點,“京劇中的花臉、老生演員很難融入話劇,他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很難改變。但小花臉等行當,他們本身在臺上就是生活化的表演,而且在臺上不念韻白,只念京白,還可以插科打諢,在臺上‘現掛’,甚至‘打背供’直接和觀眾交流。”楊立新介紹說。他特別點出主演文章,雖然在不少觀眾看來是影視演員出身,但這一次在臺上的板眼竟然讓前來看排練的朋友誤以為之前學過京劇。
“楊立新老師小時候進過戲班。當年他的家就在南城,邊上就是戲園子。我們這輩人對于京劇的熏陶可以說是耳濡目染的事情。文章作為優秀的演員,他在舞臺上比劃兩下京劇的程式動作,這也完全不是問題。歸根結底,這出戲不是寫唱戲的事兒,而是講他們作為普通人面對生活困頓時的抉擇。”毓鉞說。
對于此次把首演放在首都劇場,毓鉞和楊立新絲毫不敢有所懈怠放松。據說首演前最后一刻,他們還在調試劇中的一段音樂,“希望能夠更蒼涼一點”。“其實我和楊老師都可以說是首都劇場的同齡人。北京人藝的戲我基本上都看過,從‘文革’后期的《丹心譜》《于無聲處》,到后來《茶館》這樣的看家戲重新被拾掇起來,自然也看了多次。”
“90年代末,由我編劇,任鳴執導的《官兵拿賊》也是一出當代戲,就在首都劇場上演的。當年演出了三十多場,遺憾的是譚宗堯(戲中主演)老師突然撒手人寰,也就沒有再演。”毓鉞表示此番再次把作品帶回首都劇場,自己慎之重之,“這里絕對是中國話劇藝術地標性的所在。不管對于熱愛話劇的觀眾,還是對我們這些戲劇人而言,這里就像是交響樂之于維也納金色大廳,絕對是最神圣的殿堂。”
《鐘馗嫁妹》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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